我这半生身如死,黄土一鞠作掩埋



子博
@空山新雨后
@天气晚来秋

 

惊萍三道

写一个如愿所偿却变得异常脆弱的明老师,弈星是英国公后代的天美本设定。

略史向,不过胡编乱造的很多,不要跟作者强调时间对不上,本来尧天的时间跨度就大

佛说那个瞎编……

顺带一提这是个前传。 

葬事

      弈星到了大限的年龄,终究没保住,还是死了。

      对此,本该悲伤的明世隐却比所有人都淡定。看小院红梅白雪与素缟在枝头纠缠,虎离环三人或红衣或绿裳都换了白麻褂。两位佳人穿这极朴素的白衣倒是好看,就虎子最为滑稽。至于他?他一年到头就一身白,哪里肯换其他衣服。也就喜日那会将就着,凤冠霞披漂漂亮亮穿了嫁人,平日身上的蓝色还是弈星怕他冷给他拿来的披袄;或是他自己身上穿的那件。那件山水墨画披肩漂亮,可惜主人去了,它也该陪着去地府。

       陪葬品当然越体面越好,等虎零零总总将周围布置好了,才由他慢悠悠起身去收拾棺内物什。彼时隆冬,天上地下都冷,明世隐知道弈星怕冷,就往他棺中添了好几件衣服,譬如那件踏雪寻梅。

       裴擒虎看他这般,于是转头悄悄对离说:“首领情绪可还算正常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三日不言不语了,也不知道有无大碍。幸好是隆冬,天寒,棺内冷却又做得好,我怕他看到尸骨横成会真的疯掉。”

       裴擒虎注意到公孙离说这话时眼眶很快红肿起来,头天晚上她守的灵堂,大家都未眠,就听夜阑人静里微微几声啜泣。明世隐就在一旁呆愣了好一会儿,忽然就闹起脾气赶人去睡觉。没有人肯,他也没辙,只得安安静静坐在棺旁枕着檀木望香炉出神。

       十三那天恰是头七,出殡后大家也算勉强振作起精神,踏进院子才发现没有人记得要泡来柚叶洗手,后来还是杨玉环记起,给众人打来水,凉罢,众人都默契地扫起院子。裴擒虎擅自做主将弈星的院子锁了起来,尔后没人敢再提。

       自此,明世隐告病辞官,也自此长安城的人都以为他疯了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没有人分辨得出他胡言乱语与平日的流里流气有何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虎离环三人清楚,他毕竟还是那个牡丹方士,疯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着他。这事儿公孙离猜不透,裴擒虎猜不透,杨玉环更是预料不到,只能任他胡来。然后日复一日消沉又日复一日激昂,沉浮到最后,明世隐自己也分不清他有没有失常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有,也许没有。谁惹的谁呢。

       但明世隐只知道一件事,便是那墓踩牢实,便再也见不到弈星了。

       在梦中见过的生离死别多了,明世隐对于梦中弈星或他的死便看得异常淡然。或许他没有梦到这些世界前,如果有不测,他或许还会有几分波动。

      他曾梦到过一个个与他所处世界极相像的异世,那些世界都有他们,或屹立高楼,听雪落衣;或携手江湖,浪迹天涯;更或权倾天下,掌野九宫。总之都令人羡慕,却偏偏落得嫉妒。

       都说过梦是反的。

       明世隐深知这点,故不会把梦当真。固然,梦中情景总是能让他动心,可从未让他沦陷,此有五不信。

       一不信梦本身,二不信所谓姻缘,三不信弈星能与他走到这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四不信,因他们本身注定背道而驰;五不信,自己真的很爱他。

       可杨玉环是信一件事的,明世隐善妒又偏执,怎么可能对少年无动于衷;只是她好奇的不是明世隐的态度,而是弈星的态度。他自幼随明世隐,形影不离,又孤傲且聪颖,明世隐这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。

       或说这过于明显,可他装,装作跟明世隐一样不知。只是他是假不知,明世隐是真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少年终究是少年,等不起年长者故作的表象破裂。他装作迷路,装作蒙昧无知的棋痴,他想知道明世隐对他有多重视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平日多一点的关怀与宠溺是真的呢?

       所有思遐都来源于牡丹盛绽的那个春日,明世隐将他救起,然后笑意盈盈道我不会抛下你,跟我回家吧。

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他还很小,还不叫弈星,却到了会问明世隐如何忘却这一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曾经这就是永远,由明世隐编造的永远,他曾以为的全部。

       弈星微眯着眼,枕着双臂看北山一片牡丹。此处有亭,其名便唤作牡丹亭。方才他不过是小歇了会儿,便梦到从前,可惜终究是黄粱一梦,醒后才惊觉自己对从前仍有留念。

       就像处在断索,他才想起不远处便是马嵬坡。

       挥退从属,弈星站起身舒活筋骨,他面向长安,与与长安遥遥相望的长城。

       前时,天宫易主。而他是“星”,乃“天元”,在皇权的博弈上他终究是胜者。

       胜者为王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当他取得代表王权的方舟,明世隐却毫不犹豫拼着暴露也要抢到,从他手里抢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对他说,你已无用,好好当这奇迹之主,剩下的交由我。

       明世隐看他跌坐在地,面上露出三分惶然七分凄苦,竟是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笑的有些僵硬,弈星沉思半晌,居然也笑了,笑得凄然,笑得狰狞:“你骗我?”

       可他想的却是,明世隐你怎么能骗我。

梦前尘

       琉璃盏碎,前尘梦尽,明世隐的年限也到了头。

       所有的所有都了结,唯独他与挚爱之人背道而驰。他终究是败给弈星,败给李氏,他忘记了弈星本来就不叫弈星。

       英国公后代啊……太祖,你可开了个大玩笑。

       晚秋入冬,气候愈发冷了,明世隐望那苍茫寂寥的空,似要降雪,朔方的雪可不比江南美景,尤其是在长城,在边塞。

       往常道天冷好添衣,可自从弈星离开他,他便不再穿那身白衣,转而换成一身红,正红色,在初冬一片失真的色调中分外刺眼。正红色本是官服的颜色,可他不愿意戴上那高位乌纱,若非为红尘,怎可能入世。

       冬日,倒是个好入殓的季节。

       明世隐望着铜镜中自己不变的容颜,多几分枯槁,多几分憔悴,少几分神采。白瞳与力量都随年岁老去而失明与消逝,他却花了半辈子来适应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。只是上天偏要跟他开玩笑,此事没有任何人知道,还是在同一个隆冬他仍我行我素穿得一身红衣单薄,后果便是往后半个月卧病在床,在生死线周遭,挣扎一场才痊愈。

       唯一宽慰的怕是那个冬天弈星终于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他们像未决裂前那般和平相处,和平到明世隐都快恍惚地认为前朝都是南柯一梦,他与弈星本就该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千字万字,只差这一个“该”字。

      明世隐不知道他是如何推掉那半月朝政,在这偏安一偶蜗居,陪他,陪到他痊愈。他可以想象朝中老臣都快急得跳墙,弈星却淡然表示有事请奏无事便在职位上老老实实待着,不必担忧。于是每日厚厚的公文全由人秘密送来又秘密传回去,这般麻烦,他倒是从未落下一本未批阅的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他关心的是弈星每次批阅奏章时,总是在他身边,还时不时看看他,像是早已养成的习惯。尤其是朝中重事,他却毫不避讳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,弈星不知从哪找回武帝的孙子,也就是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扶持上位,自己则请命去了边塞。尧天只留下杨玉环在宫中成了贵妃,与诗圣曾题“昔有佳人公孙氏,一舞剑器动四方”的开元盛世第一舞姬公孙大娘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年倒是牡丹花开得最为艳丽的一年。

       花如盛世绽放,心却似时光飘零。

       枯荣长了谁家枝头,初冬后,万物蛰伏。明世隐用那只赤瞳望向长城,与遥不可及的玉门关。彼时边塞战乱还未歇,辽人与北夷的兽群更会趁此攻城。

       弈星离开他两年了,这两年深陷战事,他又养尊处优,怕是吃了不少苦吧。

       明世隐仍做着他的太史,无事便编编年史,钻研天文;或修注《九章》,研制浑天仪。春夏秋冬几十载,来来去去就过了四十年。

       而今他辞了官,提拔了裴擒虎后自己便独往长城。

       记得他曾经遇到过一位在菩提下修行的弥勒,他说这世间因果真是有趣,若无那么多因因果果,恐怕就连佛也参悟不透。

       为何呢,他问。弥勒笑眯眯望了他眼,摇摇头,曰:不可说。

       他也摇摇头,驱车如鸿直奔长城。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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